国庆假期,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由于老城的拆迁我们搬到了新城区,这次趁得假期充裕的时间,带着闺女去看了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这里已经变成了繁华的商圈,但是依稀还能辨认起以前的情景。
我的家所在地方叫城里村,因为遥远的当年,这里还是古都的时候,四周砌着城墙。几个城门的位置,分别定义了东关、西关、南关、北关这几个村子,中间的,就命名是城墙内的城里村。这个十字路口,就是我们村的中心地带。
小的时候,一到了过年放烟花,或者正月十五打灯笼,一堆堆的小孩就聚集到这来了。互相炫耀显摆一番,心满意足了再回家。平常有的时候这里也会放点电影,大幕布投影的那种,循着声音的我们总会来凑热闹。当然,那好像是我上小学四年级之前才会有的事。再后来,长大以后,在这个十字路口会发生一些我后来才知道的原是经过了精心安排的等待和邂逅。
从十字路口往南走,大约三四百米后就是我的家。对于这条我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的路,发生过的事情太多。最初的记忆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买东西的场景。那一年我三岁,也是我能想起来的儿时的最早的记忆痕迹。我记不太清楚自己当时心里的想法了,只是觉得回到家的时候好像差点哭了,但是应该是忍住了,只记得喘了半天的粗气。老妈大概夸奖我了吧,但确实也已经记不起来了。至于当时为什么想哭,我想可能是真的还小,第一次自己走那么远的路去单独做一件从来也没做过的事,所以有些害怕吧。
再往前走,就是我家之前的位置,现在已经变成了繁华的商圈,站在这个街口,从小到大发生的很多场景都一一闪过。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怀念我的童年,想起我长大的一点一滴。即使当面对成人的世界的诸多痛苦和迷惘的时候,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回到小时候。而当我带着闺女重新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真的特别的心痛。她拆了,我儿时的记忆,都无处依附了。
小时候房子前面有块空地,按老爸的说法是当时盖房子时故意空出来的。以前夏天的晚上,老爸会把电视搬出来,附近的人就都会凑过来,大家一起看电视乘凉聊天。倒不是说别家没有电视,只是纳凉的时候要一群人凑在一块才有意思,而我们家,正好提供了这样的场所条件。而且,我还有个德高望重的姥爷,待人谦和,所以,我记得那时候家里有很多的马扎,一到了晚上,老爸搬电视,我就往外搬马扎。有的时候,如果人来的多了,老爸会喊一声在旁边玩得正欢的我再去屋里找马扎或椅子,而每每此时,我就会极不情愿地回屋,然后故意磨蹭半天才搬个马扎出来,就想用这个办法惩罚一下这个要我多余劳动的人,让他多站一。小的时候,如果停电,还是会有很多人聚到我家门前。牛郎织女以及嫦娥奔月等的故事,就是那时候老妈讲给我听的。那个时候,听老妈讲故事记得特别牢。那时候的天空能看到银河,清晰的大片的亮带,织女星和牛郎星以及旁边的两颗小星星都可以看得很真切,所以整个故事就变得有血有肉,很有画面感。那时候就会加点心思注意每年的七夕有没有下雨,以此来断定他们什么时候在鹊桥上见面嚎啕大哭。后来,大约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年的七夕没有下雨,我冷不丁问了老妈一句:“今年七夕怎么没下雨啊?”老妈看了一下外面,回了一句说:“现在生活都好了,牛郎织女也老了,见面都不哭了。”我思考了一下,觉得老妈太有智慧了!
从十字路口往北走五十米,这是姥姥家。原来的时候这里是一条胡同通到马路上,胡同里的人家没有院墙,只有一个土墙。时间很久了,在土墙上就有了一洞,洞里住着蜜蜂们。现在想想,那绝对是个异常大的蜂窝。那个时候,我五岁,表哥六岁,每天中午去幼儿园之前我俩都会趴在那看那些蜜蜂爬进爬出、飞来飞去,从来都没觉得害怕。直到有一天,我俩闲大发了,冲着蜜蜂窝里塞了很多东西,然后对着洞口踹了两脚拔腿就跑,但是,肯定是跑不过这群蜜蜂的,所以,没跑出10米到胡同口,蜂群就赶到了。我俩就被蜇坏了。一直大哭大叫着挥舞着手臂,脸是保住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数十只蜜蜂趴在我的头皮上把那根针扎进去的感觉,那就叫做被蜇了。跑到路口的时候,有个阿姨停下自行车帮我俩把头上的蜜蜂摘掉,姥姥听见我俩哭从家里跑出来,两个女人当时就一人搂着一个孩子往下摘蜜蜂,所以大概可以想象我们当时被蜇得有多惨,一头的包,被蜇完的那一整个下午,我和表哥都不怎么说话,一脸的哀伤相,时不时还抽抽两下,眼泪哭不出来了还是想哭,现在想想,真是悬啊,如果是马蜂的话,那我早登极乐了。
从这头走到那头,才发现,原来这条路,比我记忆中更长。不变的,只有我们。
以前,曾经设想过:几年之后,有个小东西可以颠颠地跟在我身后的时候,我会带着她来到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跟她讲我做过的事、我玩过的游戏,以及我的朋友们。但等我真的回来了,看到了真实的场景,我才确信:这个梦想实在是没有办法实现了。整片整片的老村庄,已经化为平地并被繁华的商圈所代替。我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给她描述了。